美国大学终身教职制度将被终结？

据美国《得克萨斯论坛报》报道，该州参议院日前通过了一项新法案——禁止向新的州立大学教授提供终身职位。与此同时，美国另一大洲——北卡罗来纳州也正计划对终身教职下手。

得克萨斯州副州长Dan Patrick是上述法案的推动者，他在参议院通过终身教职法案后表示，“得克萨斯大学的一些终身教职人员觉得自己不受立法机构和各自理事会的监督。这些教授声称‘学术自由’，并躲在他们的任期之后，继续公然推进他们的社会分裂议程。”

但学者们表示，终身教职旨在保护教师和学术自由免受Patrick所发动的类似政治举措的影响。他们认为，教授们需要安全网才能在不受政治影响的情况下，从事可能不受欢迎的学术研究。

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校长Jay Hartzell表示，终身教职是让高素质教授留在大学的原因，并“为他们提供了解决难题的安全感和长远眼光。”

取消教授终身教职

一年多前，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一些教授通过了一项不具约束力的决议，捍卫他们就种族公正等问题进行教学的学术自由。

此举激怒了Patrick，他指责大学教授向学生“灌输”左翼思想，并争辩说，国家必须停止授予终身教职，因为享受福利的教师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在美国，终身教职是对杰出大学教师的无限期任命，是终身工作的保障，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终止。

一年多前，Patrick向该州公立大学的教师终身教职宣战。如今，得克萨斯州参议院最终批准了这项法案。该法案只对新聘教授取消终身教职，并允许大学系统管理委员会为教师建立自己的“分级就业”制度，只要教授接受年度审查。

这一法案遭到众多教育界人士反对。教师和高等教育专家们普遍表示，即便是获得了终身教职，但如果他们违反了大学政策，仍然可以被解雇。而且在某些情况下，比如有人被指控抄袭、性骚扰或学术不端时，可以取消终身教职。此外，任期是对学术自由的重要保护，保护追求新思想或有争议的工作的教师不被解雇或受惩罚，尤其是当他们需要进行可能长达十年以上才能看到结果的研究时。

大学领导人表示，如果没有授予终身教职的条件，将会很难吸引到顶尖的教师和研究型人才。

“取消终身教职不仅会削弱得克萨斯州招聘和留住优秀教师的能力，也会伤害到得克萨斯州的学生，他们会离开本州，去全国最优秀的教师那里学习。”Jay Hartzell在回应Patrick的声明时说，“这也会增加全州的大学出于错误的原因而做出错误决定的风险。”

目前，该法案已经被提交给得克萨斯州众议院，众议院议长Dade Phelan表示对取消终身教职兴趣不大。

美国多地纷纷跟进

与此同时，北卡罗来纳州的立法者一直在为取消终身教职而奔走。他们认为，传统上的终身聘用制允许教授表现不佳而不会受到影响。

2年前，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关于教职录用的丑闻轰动全美。当时，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管理委员会拒绝对普利策奖获得者Nikole Hannah-Jones的终身职位进行投票，尽管她已经得到了学院领导的支持。此举打破了先例。

一些批评者反对Hannah-Jones提出的“1619计划”，该计划部分描述了奴隶制如何塑造了美国文化。

最终，在来自全美的压力下，教堂山分校董事会屈服了，还是向Hannah-Jones提供了终身职位。不过，她选择了到华盛顿特区的黑人教育机构霍华德大学任职。

现在，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些立法者想完全取消终身教职。

根据近日北卡罗来纳州提出的一项州级法案，公立学院的教师如果在2024年7月之后被雇用，将无法获得终身职位。拟议的立法将把该州的社区学院和4年制大学的教员确定为任用或合同雇员。教员的合同期限为一至四年。

新法案将为合同雇员提供一些保护。例如，除非他们因不称职、玩忽职守、严重不当行为等原因违反了合同，否则他们不能被解雇。如果大学宣布财务紧急情况，他们也可能被解雇。

除了直接取消，一些地区正寻求削弱终身教职对教职人员的保护。佛罗里达州州长DeSantis在该州推行一系列改革高等教育的法案。去年，他签署了一项法案，要求公立大学领导者每5年审查一次教授的任期。今年3月提出的一项法案将走得更远：允许大学受托人“随时”要求进行任期审查。

DeSantis大力支持的该州众议院第999号法案（HB 999），授权学校校长和董事会在不受工会或教师委员会干预的情况下“掌握”他们的招聘和保留决定。大学也被禁止在招聘过程中的任何时候使用多样性、公平性和包容性声明或“批评种族理论的言论”。

上述法案提出后，美国多个学术团体和高等教育组织提出抗议。美国学术团体协会（ACLS）表示，如果HB 999通过，它将终结该州公立学院和大学的学术自由，对他们的教学、研究和财务状况将造成可怕的后果。

一项调查发现，美国公立研究型大学的终身教员比例在过去20年中下降了约8个百分点，而非终身教职和兼职教师的比例增加了近10个百分点。

美国大学教授协会2022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在过去五年中，超过60%的公立高等教育机构已经用非终身教职或兼职任命取代了部分终身教职。

“这些愚蠢的努力导致人才流失”

值得一提的是，前文提到的限制、取消终身教职的地区：得克萨斯州、北卡罗来纳州、佛罗里达州等均为著名的美国红州。

红州与蓝州是指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在各州的势力：红色代表共和党，蓝色代表民主党。美国南部沿海和中部较倾向于投给共和党，因此称为红州。而民主党的支持者——蓝州一般位于美国西部沿海、东北部沿海畔州份，这些州经济发达，人口众多且结构“多元化”（新移民较多）。

美国《洛杉矶时报》近日发表了一篇题为《红州使他们的大学变得愚蠢的努力将导致人才流失》的专栏文章。

文章写道，早在2015年，威斯康星州共和党州长Scott Walker在竞选总统之前，就想通过与威斯康星大学作战来提升他的文化斗士声望。Walker削减了州立大学的预算。他精心挑选的董事会废除了其教职员工的终身职位保护。

其结果是，该大学在联邦研发资助获得者中的排名一路下滑，从2010年国家科学基金会资助获得者中的第10 位下降到2021年的第16位。该大学的总体研发支出在2010年全国排名第3，2021年跌至第8位。

Walker的总统抱负没有持续多久，但他留下了重要的党派遗产：通过针对高等教育机构及其教师来吸引狂热的极右翼选举基础的模式，已被佛罗里达州、北卡罗来纳州、田纳西州和得克萨斯州的共和党政客采用。

与之相对的是，在美国蓝州，通常没有对他们的教师施加类似思想审查。

前述专栏文章指出，不管是已经颁布的还是拟议的措施，都不是为了以建设性的方式解决现实问题。相反，其目的是为了恐吓教师。这些法律大多写得很模糊，大学教授们不知道界限在哪里。

来自佛罗里达国际大学的Alfred Soto在HB 999法案推出后写道：“教师和行政人员对发表意见持谨慎态度，因为他们担心会因为越过一些无形的界限而被起诉。”

参考资料：

1.https://www.texastribune.org/2023/04/20/texas-senate-tenure-universities/

2.https://www.latimes.com/business/story/2023-05-02/red-state-efforts-to-dumb-down-their-universities-will-provoke-a-brain-drain

3.https://worldnewsera.com/news/education/another-state-is-going-after-tenure-this-time-its-north-carolina/

4.https://www.tampabay.com/news/education/2023/03/23/ron-desantis-tenure-track-academic-freedom-uf-usf-fsu-professor/